朱旭峰：不能说ChatGPT超越历史上所有的科技

朱旭峰现任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院长，《公共管理评论》主编，智库研究中心主任；清华大学全球可持续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清华大学科技发展与治理研究中心主任。

【资料图】

入选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首批国家青年拔尖人才支持计划（“万人计划”）、国家优秀青年科学基金、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哈佛大学“燕京学者”。

ChatGPT是一个颠覆性的创新，但从人类历史数千年科技的发展对社会影响的层面来讲，目前人工智能的发展还达不到蒸汽机、印刷术的影响水平。

可以说，蒸汽机的发明对整个世界格局、社会政治结构等方方面面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反过来讲人工智能的发明，具体到这50年的进步，未来对整个社会结构甚至国际秩序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觉得影响不会像蒸汽机的发明那么大。除非未来人类被人工智能所统治，这是另外一回事，是科幻电影。如果人类知道人工智能可能会产生的各种危害，在发展过程中能够有一定预防的话，它无非就是一个相对来说比较主要的技术进步，和电话、电报、电力系统的发明，其实没有本质的区别。在人类这么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技术的发明对社会肯定是有影响的。但是不能只盯着最近的发明，说它会超越历史上所有的科技，我认为不能这么说。

科技发明大大提高了人类的效率。例如最早还没有印刷术的时候，欧洲的《圣经》完全是由牧师来解读，所以它可以控制这一整个地区。但是当印刷术的出现大大提高了文字传播的效率，使得家家户户都有一本《圣经》，他们都可以自己阅读、自己理解圣经，所以最后使得欧洲的宗教体系瓦解，出现了新的宗教。印刷术的产生使得信息开放，知识的不对称性得到了瓦解以后，整个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蒸汽机的发明也大大提高了人类的生产效率，没有蒸汽机就没有轮船，没有轮船就没有整个英国大航海。这么大的社会结构、国际秩序的变化，虽然我们可以说人工智能可能也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但是任何一个科技的发明既会有好的影响，也会有坏的影响，关键是它对谁有影响。

例如，汽车的发明使得马车车夫这个职业消失了，当时在英国，车夫抗议说汽车的发明会影响他们的工作。英国就发明了一个政策——汽车的速度不能超过马车，导致世界工业体系向美国转移。

人工智能的大量使用会影响每一个行业，这个不可否认，像我们用的手机、电力也会大大影响到产业。人工智能的大量使用会产生什么样的问题？很多科学家和社会民众比较关心的是某个职业会消失，但是人类历史上所有的科技发展都会对社会结构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所谓社会结构的影响其实就是某个阶层可能会崛起，某个阶层可能会消失，某个行业可能会消失。但是没有关系，我们会有新的行业。这种情况下，我们不用担心职业会因为新技术的出现而消失，因为人会有适应性。

新技术会带来安全、隐私、伦理等方面的问题，我们就需要加强治理，加强伦理的监管。现在的科技发明、科技的进步已经不可能只是一两个科学家在自己的作坊里面、小的实验室里面就创造出来，就颠覆了世界，已经不太可能了。现在大量的这种大的新技术，都是由1000个科学家、10000个工程师集合起来去做的这样的一件事情，它是一个集体的行动，所以集体行动有集体的智慧。

马斯克倡导把人工智能的节奏放缓，因为马斯克本人也是科学家，这其实就是科学家内部出现了一些反思。不要把马斯克这样的呼吁当作是中立的第三方，这是科学家内部的事，因此我们相信在任何的一个新的技术发展过程中，科学家本身就会思考科技发展的步伐。

美国的科技创新主要有四个方面的源头：第一是研究型大学；第二是联邦实验室；第三是美国的军方；第四是硅谷模式，年轻人加上风投再加上市场的力量。中国在前三种创新模式中是比较成熟的，但是我们目前比较结合市场的那部分创新的产品，在世界上其实并没有占到什么优势，这是因为美国的硅谷模式在中国其实发展得并不是那么强大。当然也不是说没有，我们有很多平台企业其实都是属于硅谷模式，都是拿到了风投，然后慢慢发展起来才在海外上市。

但在这种情况下，ChatGPT出现之后，立刻就有中国的企业跟进，这是比较有勇气的挑战。所以中国企业还是比较强大的。

（来源：整理自朱旭峰在博鳌亚洲论坛2023年年会“人工智能赋能美好生活”分论坛上的发言）

（文章来源：上海证券报）

关键词：